血恋 轻舞着丝般火,回头笑一万年已过。
仍然,没有说。
采一株人形的首乌,念一本生与死的书,听,这出爱情正在落幕,原来两个人更孤独。
简简单单的辜负,认认真真的陌路,听,这钟声千年如故,洗尽半生尘与土。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靠打猎而生。这里似乎是块灵异之地,常年山中不多虎狼,却多狐。山里的人靠猎狐,吃狐肉,穿狐皮,做狐皮买卖为生,许多年来,人丁兴旺了,却不见狐的数量有所减少,相反更频繁地有狐出现在山寨周围。于是乎人们开始相信有狐仙,这苍翠的深山中,人迹罕至的地方定有狐仙所居。
相传狐有四种,一种是一般的灰狐,常见与山寨周围的劣等狐,这种狐没有灵气,皮毛随水土的好坏而分等次。这种狐常做偷鸡摸狗的事,身上还有一股狐臊味。另一种狐是火狐,全身火红的皮毛,如同燃烧着的火焰,有灵性,狡猾多变,一般的人及难逮到,相传山寨里面只有最赋有经验的老猎人才能在跟踪火狐数十天以后以自己巨大的耐力和耐性才能将其猎到。往往一只火狐的皮毛要比一般的灰狐的皮毛贵上十多倍。
第三种则是狐中之灵,白狐。此狐全身通白,无一根杂色,有灵气,有灵性,几乎不在有人迹活动的地方出现。身上有着淡淡的处女香,山寨里没有人见过白狐,只相传一个叫颜色的青年的祖先曾经猎到过白狐,因而将白狐皮一直挂在寨子中的神社内供奉,也因为这张狐皮,颜色一家也倍受寨中人的尊敬,三代尊为族长……
第四种狐则是神话传说中的九尾灵狐,此狐没有人见过,只传说此狐一吸收天地精气,日月精华已经名列仙班,法力无边,可幻化成人形。喝了此狐的血,可以长生不老,白病不侵,用此狐的皮毛做的衣物可以去百毒驱百害……
十二月,大雪纷飞,山下来了一批商客,寨中人趁机下山将一年之中所有猎到的狐皮与商客们做一翻交易以换取来年的生活所需品。
老辣的商客们很严格地挑选着皮货,颜色见这是个很好的交易机会,特地选了很多上好的狐皮下了山。
商客队伍庞大,来头不小,行装华丽,一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商人走到面前来对颜色说,要买一件质地上好的狐裘长袍(用狐狸腋下最好的最纯的皮毛所做),为商队大当家的大小姐的生日所做。字一翻杀价抬价以后,颜色这个精明的男子,以不菲的价格谈成了这笔交易。三天后,交了货,商队又浩浩荡荡地开走了。
十几天以后的一个夜晚。风雪交加,山中的风呼呼地嘶号着,试图砸开寨子中每一家紧闭的房门。
颜色坐在暖暖的屋子里,喝着浓烈的酒,跟前的炉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那种哔啵的暴烈的声音让门外呼啸的风雪听起来似乎有了些温度。
是谁在拍打着们,带着绝望的节奏?他皱起眉头,然后起身,不太喜欢这样深的夜有谁来打扰。隔着门,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呻吟。微小而颤抖的。当他开启这样的门,风雪撞进他的屋子,黑夜中,雪地里散发着白色的纯洁的光。在他的门口正躺着一个女子。黑色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全身似乎赤裸,只裹着一件宽大的白狐皮长袍,长袍下瑟缩着的身体洁白纤细。一双赤裸的脚踝裸露在外面。她听见有人开门,便挣扎着想直起身体,在仰头的那一瞬间看见屋门口灯光下一副英俊的面容,那张脸在接触到自己脸庞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好温柔好温柔……
于是女人流下了眼泪,当温热的泪水滑过脸庞时,她费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脚踝,继而昏死过去。
颜色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确实被这个景象吓了一跳,当那女子抬起脸的那一刹那,一张清丽的容颜让他深深被震撼了一下。相继,他看见那流着泪的眼睛,似乎要说什么,又顺着那女子的手指方向一看,见女子赤裸的脚踝被一箭射穿,血迹一直从门前延伸到黑夜的尽头。显然,她爬了很远爬到了自己家的门前,要自己救她。
他一把抱起这个女子,大步跨入屋内。
她说她叫阿半,她折腾了一夜又昏迷了两天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斜斜地靠在他的木床边,看者自己被颜色处理过的伤口,又看了看床边那一截带着倒刺还留有血迹的断箭头。
阿半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正坐在火边喝着酒,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颜色看了看那支断箭,认出那是附近山贼常用的武器,便问阿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半指着自己身上的狐裘长袍问颜色,这是你卖给半个月前那批商人的?是,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因为着狐裘长袍就是他们买来送我的。我们的商队从你这里买了皮货以后在路上就遭了劫,我……有幸逃脱……却……受了伤……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是唯一能附体的衣物……说罢就泣不成声。
颜色在喝了一口酒后,便不语,只叫阿半好好休息。
于是寨子中的人以为阿半是颜色的女人,却不知道颜色从哪里搞来了阿半这样一个跛脚受伤的女人,都以为那一次与商队的买卖,颜色的确赚了一大笔。
可颜色依然我行我素在寨子里面搞别的女人。只有阿半知道颜色在阿半醒的那一天 就悄悄在屋内做了另一张床。老老实实睡在那里,或者干脆彻夜不归。
阿半很少笑,总是冷冷的。脚上一直缠着伤布,似乎伤口愈合得太慢。身上总穿着那件昂贵的狐裘长袍。颜色依然打猎,而且还发现最近附近的狐出没频繁,成群地在山寨周围转悠。甚至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火狐和白狐的行踪。
白天,颜色空闲的时候便把阿半抱到屋外晒太阳,阿半看着雪地上的阳光会笑。冲着颜色淡淡地笑。
我想要一件暖和的衣服。阿半说。
颜色说,会的。
于是那天傍晚,居然后三只火狐掉进了颜色设在树林的陷阱中,另有三只白狐被颜色设在雪地离的猎夹夹到,活活夹死。村里的热闹都大为震惊。说颜色红运当头。
几天以后,阿半就穿着火红色的皮袍静静坐在屋前看斜阳了……
阿半来了以后,颜色在寨子中向别的女人买了铜镜,偶尔清晨,他会看见阿半艰难地移动身体到床边来用一只白色如玉一般的狐骨细齿的梳子梳她漆黑如瀑的长发。然后再用昨夜烧过的小木炭对着镜子瞄细长的眉。有时她会从镜子里对着颜色淡淡地笑……
后来村子里面就出事了,有一个青年男人死了,是在夜里死的,死在是山寨供奉白狐皮的神社前,死因不明,有人说那是狐妖来索命。
身为族长的颜色一大早就出了门,那一夜未归。
阿半便点着灯在屋子里等了一夜,那一夜,颜色的屋子亮了一夜,山中的狐也在山寨外号叫了一夜,却始终没有跨进山寨一步。
自从阿半来了寨子,怪事连连,寨中一连几个小孩失踪了。从不进寨子靠近人类的火狐还有白狐也居然闯进寨子中,将宅子中的家禽全部咬死,但是接连有很多火狐还有白狐掉进颜色设下的陷阱还有被夹死在颜色的猎夹上,仿佛故意这样撞上来的。 于是寨中人说阿半是狐妖,夜里颜色不在屋里时,寨子里的人们举着火把闯进了木屋,揪着阿半的头发将她拖下床来。,她一瘸一拐地被拖到外面的雪地中,重重地被推倒在地上。阿半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火光下这些狰狞的面目,仿佛地狱中青面獠牙的野鬼。她开始发抖,一只手不自觉地捂住脚踝但伤口,一只手护在胸口。
寨子中愤怒的的村民冲上来撕扯着阿半的头发还有衣服,他们抡起拳脚朝阿半又打有踢,在挣扎中,阿半脚上的伤口裂开来,一地都是血,血地里凌乱的岁片和脚印还有血迹。随即阿半被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揪扯着头发,连拖带拽地拖向一堆柴火架上,说要活活烧死狐妖。阿半没有挣扎,痴痴地频频回头望向颜色的小屋,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不会来的,不要等了,他此刻也许正在某一个女人的怀中逍遥……阿半开始绝望。
当大火开始燃烧,阿半被绑在火堆上仰望着头顶深蓝色黑幕上的星辰,眼泪婆娑,然后就在模糊中望见哪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了人群,然后阿半笑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当她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仿佛初见时那么温柔的目光……火堆瞬间就被打散,七零八落地散在雪地中,火也失去了威胁阿半的力量,阿半被烧焦的头发还有衣服散发出惊恐还有绝望的紧张气味。
颜色一把抱起柴堆上的阿半,阿半瑟缩颤抖着缩在他怀中
放下她,她是狐妖。会害了所有的人。包括你
她不会。颜色冷冷答到。
你自己知道她不会?没准明天连你的尸首都找不到了,现在让我们把她烧死,以后村子就平安了。
不准你们碰她!
颜色,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害了整个村子的人的。
再说一遍,不准你们碰她,因为她阿半,是我的女人!说罢颜色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砰一声关了门。
寨中人见自己的族长如此愤怒,只得作罢,怏怏地离了去。
当血止住了,泪也止住了。她开始迎合他的激情,当做那是惊恐后的安慰。她拼命地想要找到依赖,怕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无数狰狞鬼魅的獠牙。
他说不怕。双手滑过她的发间带起一片涟漪。夜有夜的寂静,也有夜的欢愉。
她第一次那么清楚地听见这个男人的心跳,那么迷恋这个男人的气味……
等倦了,疲惫了,她环住他的腰,伏在他的身体上,随他的呼吸起伏,然后在他淡蓝色的呼吸中沉睡……
清晨,雪又开始簌簌地下,为什么已经到了春天,这山寨里还像深冬?是什么不愿意让一切那么早醒来?
阿半趴在他的胸口抬起头来看枕边这个男人孩子一般的睡颜。
阿半捧起他的脸庞,心中默默地反复回味着他昨夜的话“你是我的女人,阿半,你是我的女人……”
是的,我是他的女人,我是他的女人……
突然间,她枕边的人右手*起了一个物件,猛的刺入了阿半柔软的胸膛,准确无误地插入了心脏。
阿半惊呆了,眼中的火热熄灭了,冷冷地看着这个伤害自己的,赫然正是那只断箭。而伤她的人正是这个说自己是他的女人的男人。
她双手冰冷,刚才的温柔已经化成愤怒还有绝望。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阿半赤裸的身体已经开始冰冷,胸口的血开始汩汩地流出,昨夜这个要了自己的男人,居然就在这张还没有冷却两个人温度的床上一箭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为什么他那么残忍?
因为你是化身成人形的九尾狐。她身下的男人道。
怎么会?可我……爱你……阿半胸口的血一滴一滴滴在颜色的胸膛上。
因为村里那个青年死的时候我派人查过,上课根本没有被山贼劫,你的出现,我已经开始怀疑,在一连串的怪事发生以后我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移。你的出现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无辜人的牺牲?
阿半绝望地笑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们烧死我? 因为你的九尾灵狐……说罢这个男人就将阿半滴下来的血一滴一滴地喝干……
阿半的瞳孔开始缩小了,刚才的脆弱已经变成仇恨。
男人在喝了血以后顿时感觉全身疼痛,如同要炸裂开来。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男人开始察觉不对。
阿半笑了,九尾狐的血不是所有人都能喝的,就好象没有几个人的身体能承受九尾狐的力量不然世间一定会有好多可以长生不老的人。
不……他开始感觉到害怕。
阿半残酷地笑笑,我是你的女人……是么?是的,我爱你……
你……不,怎么会这样……救我……阿半……
阿半吻住这个男人然后唇滑向这个男人的耳根,轻轻咬住他脖子的一侧。汩汩的温热的血从男人的血管中流到阿半的口中,血是腥咸的,温热的,残酷的。为什么说过爱自己的男人们最终都一样在自己的胸口插上一刀?为什么他们的血液都是一样的腥咸……
没有人告诉过你,人血是可以疗伤的么?阿半起身,拔下胸口的断箭,用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她胸口的伤在渐渐缩小。
他无力得看着阿半。阿半开门,走出了屋子,向天空长啸一声,无数的狐围住了寨子,白色的灵狐将阿半托起,飞一般离开了寨子,一路上流下了一串血迹,正如她来但时候一样……
男人没有死,只是整个寨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狐的踪影,往日的狐,仿佛一个古老的不可再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