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也拿起杯子喝尽。
五
这顿饭吃了很久,我们没再去酒巴,直接就回了我家。
英子有点醉,但还能自己走路,当然我更愿意扶着她。
进门后我伸手在门边按开了灯。
英子马上伸手关上了灯。然后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小声说:“好美的月色!”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我们在门边并看不到月亮,但今晚的月亮确实很清很亮,因为我的窗子够大,窗帘拉开了一半,从外面射进来的月色几乎给这间屋子的每一件物件都镀上了一层银色。这是一种很柔和的光,柔和得在光和暗的边缘仿佛起了一层毛剌。
我的屋子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物件,连椅子也没有,柜子也没有,甚至象样的床也没有。
但是地上铺着一张明黄色的波斯地毯,真正的波斯地毯,也忘了它跟随我有多久了,反正我搬到哪儿也会把它带上。地毯中间绣着非常规则的图案,那是一个又一个旋转的黑色线条,也许它们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就只有创造它的人才知道。 我曾经也想知道这些旋转的线条倒底是什么意思,但后来放弃了。因为我在每个时期、甚至每种心情看到它们时都会有不同的感觉,这个很奇妙,它们既象一个个结,却又象一个个解开结的钥匙,或许,这就是它们本来的意思。 地毯就是我的椅子和床。床边是许多的书,书旁边是一台很小很精致的组合CD。再旁边是黑黑的一台手提电脑。
这些东西大部份是黑色的,可我却从来没认为自己喜欢黑色,不知为什么买回来的东西总是以黑色居多,这可以解释为巧合吗?
“这么好的月色,今天是十五吗?”英子问。
“不是,十五过去五天了,”我很肯定地回答她。
“哦,”英子口气低落下来。
“怎么了?”
“电影上说月圆之夜吸血鬼就会出来的,”英子幽幽地说,一边走到地毯上坐了下来。
“你就这么想见吸血鬼?”我笑着问她。
“你的地毯好软,”英子用手轻轻地摩莎着地毯赞赏地说,一会又抬头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想听音乐吗?”我没等她回答已经打开了CD机。一阵激昂的探戈舞曲突然响起,英子似乎吓了一跳,我冲她笑笑,一把牵起她的小手,用力一拉,英子的身子就飘了起来,同时我另一只手往她腰间一抄,右脚也同时向前滑出一步,接着扭腰甩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完成了探戈标准开场动作。
“哈哈哈。。。”英子被我突然其来的举动逗乐了,趴在我怀里大笑起来。
“不行不行,我不会跳舞的,”她一边挣脱我的手说:“我们换一个抒情一点的曲子吧。”
“好吧”我只好又换了一张中国古筝曲。
“这个好听,我从来没听过,”英子抱脚坐到窗台边。
“这是古曲,很难找到的。”
“你过来看,那些云好奇怪,”英子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夜空。
我走到英子身后坐了下来,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正好对着英子的耳朵。
英子似乎感觉到了耳朵的呵痒,微微把头扬向了另一边,同时把我的手紧紧地握在她的手心。
“我又在恋爱了吗?”英子象是自言自语地问。
“也许吧,”我淡淡地说。
“为什么是也许?”英子依然望着窗外的夜空。
“那你心中有爱了吗?”我看着窗子的玻璃上映出我和英子暗暗的影象。
“不知道!”英子幽幽地说,身体一动不动。
“那你又是否知道,爱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我冷冷地说,眼睛移向英子的耳朵下边,那是一快白嫩的皮肤。
“如果我爱了,我会付出我的一生去爱!”英子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
“你不后悔吗?”我感觉到两颗虎牙已经伸出了嘴唇外了,但我想听完英子回答这个最后的问题。
英子没有再出声,只是身子发出极细微的颤动,我慢慢地把眼睛移向窗台的玻璃,我看到了英子的眼睛正定定地盯在玻璃上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大。。。
六
公司最终从外面招聘了一名新的计划部经理进来。在老鹰死后的第七天正式上班。这样,我们这个办公室又有七个人了。
为什么又是“七”?
老王、古建明、张哥和罗成都第一时间对新上司表示了热烈欢迎,他们不约而同地带了小礼物或是鲜花来到公司,然后放到经理桌上,当然每个礼物或鲜花上都附有一张名片。
而我却居然想不到这一点,空手就来上班了。
英子也没想到这一点,但她却想到了另一点。
她要了我的名片,连同她自己的名片一起偷偷放到了罗成都买的最大的那束花上面,而把罗成都的名片放到了老王的那个彩盒上。从盒子的大小看来,估计老王送的是水杯,不过现在就成了王、罗二人合送的了,呵呵,这两个小气鬼。
新上司迟了半个小时才由老总带着出现在了办公室,让人喜出望外的是新上司依然是个女性,虽然没有上一任妩媚,但似乎从第一眼看来,应该会更好相处。原因是她有一张圆圆的脸,弯弯的眉毛,厚厚的嘴唇,说话也是不紧不慢,自我介绍说她姓齐,名叫仙婉。瞧,多温柔可人的名字。
不过英子就不这么认为了:“齐仙婉齐仙婉,该不会是齐宣王吧,荒涎无道哦!”
“你是说她可能是好色女上司?”老王说着伸头望了望经理室的玻璃说:“嘻嘻,日本卡通的故事哟,我喜欢!”
“原来你是个变态色狼,”罗成都瞟了一眼老王。
“还是个老色狼,”英子也不屑地说。
“不过真是那样也不错啊,”罗成都又加上一句。
哈哈哈。。。
欢乐的办公时间!
“我还以为你们当中有谁会升职呢,原来又是个女人来管我,”英子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互相瞧瞧对方的脸,马上又调头各自忙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起身往厕所走去,想到那里去好好笑一通,憋着太难受。
七
英子说今晚要上来我家,还叮嘱我一定不要走,因为她不想提很重的东西走来走去。
“很重的什么东西?”我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说完她就挂了机。
我已经能很适应英子无时不在的悬念了。
移步窗前,推窗望天。
天在慢慢变黑,从白天到黑夜,其实中间还有那么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天空是灰的。
这是从白天到黑夜必然的过渡,只是没有静静地等过天黑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我在每一个黄昏中等待着天黑的来临,已经八百年了。
在八百年里,只有八个女人爱上过我,最终,她们全都在爱上我的那一刻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相信,只要她们真心爱我,那么她们的血就应该和我融在一起。
如果她们是真心的,那么她们就不应该感到痛苦,真正的爱情,是要融为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