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父母中有一个男人,拿起了刀刃,准备把我杀了,他的刀举的不高,我的眼睛开始闭着,任他如何,但是当他的刀要触及我的皮肤的时候,那个男孩叫了句,不要,他护着,用全身的力量护在我的面前,小小的手掌抱着我,虽然他还是在颤抖,他颤抖的抱着我,一步步的跑到河水边,把我放了下去,河水浸润了我的皮肤,也润了我的心,我没有死,没有,那个男孩子对我微笑着,我也是,只是他看不到,我没有幻化成为人的样子。
他被带走,头一直往回看。
那个孩子,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每次他去私塾读书的时候总是会经过这里,总是会看看湖水,我也会在那等着那,希望他能看见你,我一直在算,在过几年,我就能变幻人形了,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会穿什么样子的袍子呢?
还不等我想,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年,那一天,我躺在河边脱皮,厚厚的皮一点点的被我褪在一边,所有的妖精都站在一旁看着我,他们拥着,抱着,看着我,如同看着他们的孩子一样,我问他们我美吗?他们点头,他们送了我很多的珠花手环,他们把我打扮的漂亮,我看了看自己,和原来的我相比有胜之而无不及。
那天我在路边等他,他依然还是看看河水,他已经出落成为一个挺拔的男人了,他还是不能忘记那一条小青蛇,我只站边上一样的望着河水,他看了看我说,小心。我说,小心什么,小心里面有妖怪吗?他摇摇头,他说里面怎么会有妖怪呢,绝对不可能,他想说下去,但是没有,他并不是轻薄之人,所以看看我,觉得不好意思,说了句姑娘告辞就离开了,而那天他就再没有来过了。
他并没有忘记那条小青蛇,只是那年他上京赶考,一个人独自去的,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我坐在水边,就这样等啊等,我问了我为什么要等他,很多妖精开始暗示我,要我千万不要动了爱的念头,那是不允许的,是上天不允许的,我是最低下的妖精,他们说的字字肯定,我点头,我说我没有,我一个劲的说没有,我只是想谢谢他,他让我相信人也有好的,不是吗?他并没有害死我。
他们无语,他们说,如果真是那样,就一切好了,他们摇摇头,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孤单的看和天上的月亮,嫦娥在那,在我还是人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诉过我和奔月的故事,她也和我一样孤单的等待吗?等待爱情,那些不被原谅和允许的爱情。
我怀疑我自己真的动了凡心了,这对我来说多么可悲,我只是只几百年道行的妖精,我不配,但是我真是希望见到他,就现在见他。
可是我不能飞到京城去见他,我是谁,他根本不知道,或许他根本不能相信我是那条蛇,那是多么荒诞的事情啊,我要吓死他吗?我究竟怎么了。
飞雀叫唤不停,她在天上绕圈圈,停在我的身边,和我说,状元回来了,状元回来了。我一听到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他是村子里唯一的考过科举的人。
他骑着高马,头带着状元帽,他们家里聚满了人,我躲藏在一边看,他的额头上满是汗,家里的礼物堆了起来,他的父亲,那个拿着刀子要杀我的男人,现在已经花白了头发,而他很恭谨的叩拜父母,他的父母唤他七宝,我终于知道他叫什么了,他回头,好象看到了我,微微笑了一下,他对陌生人都是如此的谦卑,这样的男人,是多么的好,好象我的哥哥那样,他也是那样谦卑的孩子,但是却死在那场瘟疫之中,为什么好的人都要死那么早呢,我不明白,我望着天,我想知道答案,但是没有谁告诉答案,只有妖精们老是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天对他们来说是恐惧不可以违抗的,但是他们并不愿意去做一只妖精,他们也恨,但是他们均都认为那是上天的考验,那是他们做过的孽,现在只是在还,仅仅而已,所以他们认命,而我,是我自己闯到这一道的,我不悔,我知道那是我欠的,老天啊,你惩罚吧!我笑了笑,这样的惩罚是快意的,至少我能慢慢忘记那条鲤鱼。他闪着光的样子不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恨我吗?我常常会问,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我只知道如果七宝的爸爸杀了我,我并不会恨他,他还那么小,无能为力啊!但是他却救了我,还是不顾一切,每次想到我都想哭,眼泪一点点落在草地上。
突然七宝给我坐在了一米处,他只是坐在那,穿着粗布的衣服,那些华丽的东西全不见了,他还是七宝,状元只是一件衣服,他还是他,他还是记得那条小青蛇的。他这么多年却依然没有忘记,他要是知道那只小青蛇也在想念他,他会不会很欢喜,我真想就马上扑过去,告诉,我就是多年前的那只小青蛇,但是我不能我不敢,我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和他解释,我说我是妖怪吗?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他的生活是平静如水一般,我怎么能就此打破他呢?我因该就这样看着他,或者离他远远的,永生不见他,可是我做不到,我发现我总是想要看着他,只要他在我的视线的范围内,我就能心安,但是我知道那样是不可能的,我总是要和他分道扬镳,他会娶妻生子,离开那个村子,离开河水,他还会忘记那只小青蛇。
我冷,在花瓣里,我周身寒冷的打颤,我不知道这样的修炼还要多久,我闭着眼,就这样坐着,观音大师要我就如此的思过,她不和我说为什么,她只让我自己去忏透,她说那是我必须去完成了,我的命只掌握在我的手里,她的声音缈如纱般捆绑住我,我的思考,我的回忆被一片片占据,红色的渲染,红色的纱布,红色衣裙还有火烛,他们抗争着出现,它们是我回忆里挥之不去的,它们会深深地挖我的心,死死地往里面扣,一点点要我把所有的良知全都挖出来,我的天啊,我是真的不愿意去想起,为什么要逼迫我呢?我知道那是我要还的债。
他的心是一座城堡,很难有人钻进去,红娘一次次的牵线,却被他一次次拒绝在门外,他讨厌这样的婚姻,他愤怒,对着他无比尊敬的父母,他无可奈何,但是他还是会是坐在河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好象在想什么,但是又好象什么都没有想,发呆一样的看着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的抗拒,为什么那样的违反他父母的意思。我知道他痛苦,这一次我决定接近他。
我变回了蛇形,怕到他的面前,他并不怕我,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他根本不顾及我会咬他。他的手指温度很暖,摸在我冰冷的皮肤样,一点点的暖。他对着我说,小蛇,明天我要回京城,你愿意跟着我去吗?我缩成了一个圈圈,他明白了我意思,揣着我就走,我终于可以躺在他的胸前了,他带我回去,给我准备了很大的盒子,我被他藏在盒子里,一路赶往京城,路途中,他不时的打开盒子,给我食物和水,他叫我小青蛇。
我被安置在他的房间,里面干净宽敞,他很少在,但是一旦他在,他都会和我说话,他对着我说着官场的是非,那些他讨厌的,他愤恨着,但是他改变不了,他埋在心里,直到回到家他才发泄,对着我说,他其实不愿意作官的,但是他不能违背他父母,他们对他有恩,他是那么善良的人啊,怎么舍得让他们难过。
所以最后,他还是答应和公主结婚,那是皇上赐的,父母命令的,他必须去完成,他说,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公主,那是个傲慢的女子,指使着别人,总是如此不顾及别人,他讨厌这个自私的女人,但是王命他不能不从,他安能如此。
婚礼是浩大,那是个美丽但却又蛮横的公主,她的额头总是高傲的,她的喜帕被高高的撩起,那张精致的脸就将陪伴在七宝一辈子,我多希望那个女人是我,只要上天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做什么都愿意,但是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我只是一只妖精,微不足道的妖精,我能如何,我虽然有法术,但是我不能用啊,我突然发现我是多么的无助和无能,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她一起喝交杯酒,一起走进房间。
七宝的脸上没有半点悦色,他只是麻木的往前走,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他并没有因为惊讶公主的美貌,只是开始坐在桌子那喝酒,独自一人喝酒,公主就只能坐在那,她看着他,怒气开始涨起,但是她掩着,不发出来,他只是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
他开始看我,我缩在箱子的一角,绕成一个圈圈,我也是在看他,他的伤感,他的难过,我都心里知道,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他究竟是爱什么?他自己清楚,虽然我不并不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他快乐,我现在能做什么,我不能去杀了那个女人吧!不能,我不能那样做。但是那个女人起身看见了我,她惊慌失措,大叫了起来,整个婚礼突然又一阵热闹,所有的人都跑了进来,满满的占据了整个屋子,势气浩大的如同要打仗一般,他们目瞪着看着我,他们不能相信有一条蛇竟然在新房里,他们更不知道状元郎竟然窝藏着一条蛇,他们要处置我,我知道他们已经有人去拿了绳子,刀子,虎视眈眈。
七宝怒声说,你们谁都不要碰它,它是我的,不许动。所有的人眼光全部打在他的身上,他挡在我的面前,护着我,不让他们接近我,他们楞了一下,瞬时有人说,那一定是蛊惑人心的妖怪的,状元一定是中邪了。所有的人应和,他们再一次靠近我,他们把七宝拉开,手掌伸向我,但是我一直抖动,他们抓不住我,我从他们的手中逃脱,躲在暗处。所有的人开始找我,但是他们找不到。但是公主不能容忍我的存在,她的粉色珠簪一直在摇晃,她走到外面,她下令烧了那件屋子,她是要我死的,她不能忍受她的夫君去袒护一条蛇,灭了我,才能消除所有人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