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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白狐

当前位置:世界之最首页 > 鬼故事 > 来源:互联网时间:2015-09-15 00:08浏览:

姐姐死的时候说,人是危险的,但爱上人,是咱们狐必经的劫数。

"去找个人,找个好男人,妹妹,"姐姐说,"别象你姐姐,遇上这么个狠心薄情的……"

姐姐死了,死了还是那么美丽。她是只白狐,就象洞外的雪一样白,象春天的月亮一样润泽。我一铲铲地将雪掩上姐姐的身体,心中充满了悲伤。

葬了姐姐,我起程去温暖的中土,去寻找姐姐所谓的好男人,他将是我唯一的亲人。

而我,是这世上最后一只白狐。

一个月后,我终于来到了北京,这个古老而神秘的都城。路上很辛苦,每晚都找不到僻静的洞穴过夜。空气浑浊得不能呼吸,人们的装束也很难看,远不如明朝。我出生在明朝。

如今却是二十一世纪了。

狐的生存比人要容易一些。凭借一点小小的秘不能宣的法力,没多久,我就在北京开了家小小的博物廊。我所有的宝贝都精心摆放在这里,《聊斋》手稿半册、《红楼梦》后四十回原稿、早已失传的董小宛所编的《奁艳集》、《霓裳羽衣曲》的曲谱、杨玉环的珍珠步摇、西施的雪青纱……

我的店名是"千年狐"。来光顾的客人多是收藏家和艺术家。当然,我不会卖给他们真正珍贵的东西。可即使是一件破烂瓷器,他们也如获至宝。我常常望着他们乐颠颠离去的背影,独个儿笑得前仰后合。

我更喜欢那些有着天真面孔的学生,他们来看我的收藏品时,那种神情,几乎可称作纯洁,就象我们狐一样。

人来人住,十年过去了,我没有找到我爱的人。十年,对我来说,只是一瞬。我依旧坐在我的明式梨花木椅上,抽着烟(受了人类的不良影响),淡淡地看着门外的陌生人群。

秋季的一天,我的店里忽然来了个姑娘。

这个姑娘瘦削而修长,灰色毛衣和仔裤,齐肩直发从鸭舌帽下面垂下来。她没进店,隔着玻璃门看了我几秒钟,将一张红色宣传单卡在门把上,走了。她很清秀。我喜欢的那种清秀。

我走过去取下宣传单。是个小型摇滚演唱会的海报,红黑两色底子,白色手写体。心不在焉乐队。时间在周末晚八点。地点是某个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只演一场。

我去了。我想,那姑娘应该在那儿。

她果然在哪儿。演出还未开始,她坐在鼓架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鼓。她没戴鸭舌帽了,灯光很远,照不清她的脸。只有她头顶的发,反映着一圈亮光。

乐队的其它成员零星站着,低着调试各自的乐器。

台前稀稀落落地来了三十来个观众。有十来个年轻男女熟络地和乐队成员招呼着,大声开着玩笑。不时有几声口哨,从不知何方传来。

这里的气氛很奇异,我似乎有点格格不入。场地晦暗,陈旧,肮脏的木地板和斑驳的墙壁。屋顶很低,吊着数盏灯罩平而硕大的白炽灯,不时被人碰撞着,摇晃不休,灯影人影也就跟着摇晃起来。许多人脸在这不定的灯影中明明灭灭。

这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象征意味,粗造而亲切。我站在角落里,渐渐有些心神不宁。

奇怪,我竟很喜欢这种感觉。它和我血液中的某种东西相似,是属于狐的。和常理(我们狐所耻笑的对象)格格不入,和人类格格不入。

演出开始了。这个乐队的风格是迷幻的,恰恰符合我现在的心情。我痴迷地听着主唱飘忽而沙哑的呓语,捕捉那个姑娘敲出的,心不在焉的鼓点。

渐渐由随意变得疯狂。台下的人涌到台上去,台上的人跳到台下来。其实,根本就没有舞台,每个人都在演出。每个人都在歌唱。

我藏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们哭泣,尖叫,挥舞吉它。我看着那个姑娘,她长发飞扬,鼓点密集。我保持着冷静而旁观的姿态,其实我已血脉贲张。

终于结束了。电吉它最后一个噪音在空气中消失。乐队虚脱一样,凝固着挣扎的姿势,象是加莱义民群雕。我也没有了力气,倚在裸露着砖缝的墙上,慢慢收拾零乱不堪的心绪。

人群渐渐散去。乐队成员或站或坐,一边吸烟,一边低声交谈。

那姑娘站起来了,她竟穿着件蓝印花布的中式小袄。她和主唱说着什么,哈哈笑着。

我也该走了。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望。正撞上那姑娘的眼光。她微笑着朝我走过来。我站住等她。

"谢谢你来看我们演出。"她笑起来很动人,双眼明亮而慧黠。

"心不在焉。名字起得趣致。"我说,"音乐更不错。下次演出,别忘了叫我。"

"一定。"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她小袄上的布扣。这种衣裳,我许久没见到了,姐姐穿过的,我也穿过的。我们还耻笑过,它和明代的衣裳比起来,是多么丑陋。可现在,它看起来是这样美丽。

"很漂亮。"我说。

她宛尔一笑。"我叫苇子,芦苇的苇。"

"我姓狐,狐小苔。青苔的苔。你叫我小苔好了。"

"哈……和我的名字倒挺配的。怪不得你的店名叫千年狐呢。"她顿了顿,"我每天回家都经过你的店。我喜欢你的店。所以特地给张海报给你。"

"我猜你会来的。"她偏着头,狡黠地看着我。

我笑而不答。

一个星期后的深夜,我正要关店门,看见苇子骑着单车,飞也似地从街道那头奔来。

"嗨!"她看到我,刹住车打招呼。

"这么晚了,回家吗?"我说。

"刚排练完,回去睡觉去。"

苇子满不在乎地单脚支着地,晚风吹着她的直发,在她脸畔缭乱地飘拂。她眼中还留着排练后的光芒,明亮而锋锐。

我踌躇了一下,"嗯,进来坐坐?"

"你不是要打烊休息了吗?"

"我总是很晚才睡的。"

"呵……跟我一样。"她笑,"咱们是城市蝙蝠一族。"

她将车推进店来,我关上店门,展开四扇元代吴镇的清远山水屏风。

"要茶还是要咖啡?"我问。十年来,我这只明代的狐,已学到不少现代人的怪癖了。

"咖啡吧,浓点儿的,谢谢。"她靠在铺满苏绣的小榻上,有点好奇的环顾我的"洞穴"。

我用银咖啡壶煮着她的咖啡,小榻前的清代花几上,刚摆放着竹制茶具和宜兴紫砂茶壶,青花细瓷瓷杯。

"你过得可真精致啊。"她惊叹。

我微笑,替她斟上咖啡。她拿小银匙叮叮当当地搅着。

我用一只绿玉斗沏龙井。这只绿玉斗,是红楼里的妙玉曾用过的。只是,我再找不到梅花上的雪来沏茶了。

苇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忽地一笑,"你就象是从古代走来的人,象是宋朝仕女画中的人物。清淡,典雅。你当真喜欢摇滚吗?"

"喜欢。这和古典与否,没有太大关系。和性情有关。"

"性情?"

"至情至性之人,就会喜欢摇滚。"

"嗯,起码我是。可多数人不是。"她沉吟,摆摆头,"没所谓,有时候,做音乐是给自己听的。"

"也许吧。摇滚的孤独,给它更动人的力量。"

"不错。我们的力量……孤独的力量……嗯,你会乐器吗?"她抬着看我墙上挂着的各色琵琶,笛箫等等物件。

"不会吉它,也不会鼓。"

"你会什么?"她热切地看着我。

"古筝。"我淡淡地笑。多格格不入呀,我第一次觉得惭愧。

"古筝好!"她双眼放光,"崔健一首《假行僧》里的古筝前奏真是绝了。我从来没听过那么苍凉,那么摄人心魄的声音。"

"我听过。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奏法。可是……真的很好,奇异而震憾。。"

"你能弹一曲给我听吗?"她目光更亮。不能抵抗的亮。

"好。"

我进浴室洗手。现代社会,一切从简,熏香虽可,沐浴就免了。

我抱出桐木焦尾琴,点上博山炉,开始弹奏《广陵散》。绝响了千年的名士之曲,今夜,我弹给苇子听。

一声弦响,万籁俱寂。唯见高山旷水,唯闻鹤唳猿啼。且吟且啸,且歌且行。风裳飘兮,素带扬兮。在士则为旷世未逢之慨,在我则为知音难觅之悲……

余音袅袅。

苇子呆呆地看着琴弦。良久,才叹了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知已总难求。"我黯然。

苇子不再说话。她眉头深锁,似乎有什么难题未决。

她拿一根手指拨着琴弦,弦发出轻微的"仙翁"、"仙翁"之声。过了一会儿,她告辞,神不守舍地推着单车,慢慢走远。

是夜,我梦到了姐姐。她一身白裳,站在雪地里,对着我轻轻叹息。

姐姐,姐姐,到底我爱的那人在哪里?

苇子忽然跟我打电话,邀请我去观看他们的排练。

我关了店门去看。

他们在排练一支新曲子。曲子是苇子写的,曲调有些古意,但非常迷幻,古意的迷幻。我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姐姐曾教过我的汉乐府。它们似乎有某种共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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