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第一天当宫女,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好奇,一切也都是……意外的。
一、一双花瓶鞋
傍晚,冷宫。
喜珠推开那座冰冷的大门时,立刻感到阴风阵阵,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生命力,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刘太监正眯着一双小眼冷冷地盯着她,“我要警告你,这里是皇宫,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到处乱走,现在你既然已经分到了冷宫,那么以后你只能在冷宫里出入。”说完这句话,刘太监就晃动着他那肥硕的身体离开。
喜珠松口气,然后又瞟了一眼那扇门。
那就是冷宫,那就是关着无数被皇上冷落的妃子的地方。
喜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分配到这里,她提着宫灯无助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门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冷宫里很安静,静得连一片树叶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喜珠慢慢地走着,边走边看着那些落满灰尘的房间,落满树叶的地面。
这里果然是冷宫,根本没有人愿意打扫,也根本没有人在意那些妃生活得怎么样。
喜珠站住脚步,提起宫灯看了看周围的房子。
所有的房子都黑着灯,似乎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难道现在没有妃子被打入冷宫?可是冷宫里除了她这个新来的宫女,也应该有另外的宫女,可是现在怎么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噔……”
喜珠突然站住了脚,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她缓慢地转过身看向大门。
大门已经关上,根本没有人再出现。
喜珠没有在意,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噔噔……”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声音还很大。
喜珠站住了脚,她没有马上回头,而是静静地听着。
那个声音似乎是来自于……某个房里。
喜珠将宫灯高高举起,然后环视了一圈,突然她发现左侧角落里的一间房里有亮光。
有人!
喜珠屏住了呼吸,心跳越来越快,她轻咬嘴唇缓缓地朝那间房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立刻停了下来,先是踮着脚尖向里张望了一下。
里面的确有人,因为喜珠听到了水的声音。
“我是新来的宫女喜珠。”或许是打入冷宫的妃子,虽然是被皇上遗弃的女人,但喜珠还是不敢碍慢。
房里却没有人出声。
喜珠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有人理会她,于是她走上台阶来到门前,伸手轻轻地拍了几下。
“里面有人吗?”她试着又问了一次。
水声还在继续,但却没有人应声。
喜珠回头看向身后,身后一片漆黑,只有眼前的这间房里亮着灯。
喜珠用力推了一下门,门慢慢地打开,喜珠举着宫灯探头望向房内。
房里到处都是灰尘。地上、桌上、甚至家具上面都是灰尘,根本不像是有人住过,可是水声还在继续,而且很大。
喜珠举着宫照向水声传来的地方。
一个古旧的屏风挡住了喜珠的视线。屏风上挂着几件白色的衣裙、腰带,屏风的下面还渗出了水。
有人在洗澡。
喜珠缓步走进了房里,慢慢地靠进屏风,就在这个时候,水声消失了,喜珠本以为洗澡的人要穿上衣服,但是那些衣裙却仍然搭在屏风上,根本没有人动它们。
喜珠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绕过屏风看向屏风后面。
木桶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只是……没有人。
人哪去了?
喜珠围着木桶转了一圈子,又抬头看向身旁的墙,却没有发现另外的出路,不过,就在木桶的旁边却发现了一双花瓶鞋,喜珠弯腰拾起了那双花瓶鞋。
“你是谁!”
喜珠猛地转过头,却看见一位身穿宫女服,苍老长相的老宫女正怒目站在她的身后。
“我……我叫喜珠,是新来的宫女。”喜珠怯生的说着。
老宫女刚想说什么,但她的目光却突然集中在喜珠手中拿着的那双花瓶鞋上。
“啊——”老宫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二、夜半三更
喜珠身子哆嗦着,双手抱着一碗热粥,眼睛却直直地望着前方。
老宫女坐在喜珠的对面,正在一块黑色的布上绣着什么,从喜珠的角度根本无法看清她绣的东西。
“你是新来的?”老宫女连眼皮都抬。
喜珠点点头,“嗯。”
“年纪轻轻地怎么分到了这里?”老宫女一张褶皱的脸毫无表情,只有那张略微夸大的嘴在上下翕动。
“是……刘总管把我分到这的。”喜珠的声音很小,眼睛却在打量着整间房间。
这间房间看上去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以及一张看起来可以睡好几个人的大通铺,就连茶碗都是缺了口的,不过却出奇的干净。
“看来,你也没什么后台,要不然那个老不死的太监也不会把你分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老宫女终于抬起了头瞄了喜珠一眼,只是她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喜珠低下头,的确,她没有后台,她之所以进宫当宫女完全是为了家里的生计,不过现在她最想知道的那双花瓶鞋是谁的,而且老宫女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而且又为什么要将那双鞋放回在木桶旁?
“那双花瓶鞋…”
老宫女猛地抬起头,“今晚看到的事情最好忘记。”老宫女站起身,“不早了,睡吧。”老宫女将那块黑布塞到了一个笸箩里,然后用一块灰色的布盖在上面,起身走到了大通铺前。
“这里还有谁?”喜珠忍不住问道。
老宫女回头看着喜珠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谁会愿意到这个地方来。”
“难道就我们两个吗?”
老宫女没有回答喜珠,躺在通铺上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再说什么。
喜珠感觉很没趣,只得快速喝完手里的粥,然后在通铺上选了一个离老宫女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地方躺下,但是她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这里真的没有其他的宫女吗?还有这里也没有打入冷宫的妃子吗?最重要的是那双花瓶鞋为什么会让老宫女那么恐慌?
喜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三更。
黑暗中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被点燃。
老宫女正站在通铺旁冷眼看着喜珠,“喜珠。”
喜珠睡得很香,根本听不到老宫女的叫声。
老宫女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门,然后一个侧身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喜珠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次睡在陌生的地方,她怎么可能睡着,刚才装睡只不过是因为感到奇怪,为什么老宫女要在半夜叫她,又为什么她要一个人出去。
喜珠起身悄悄地走到门前,将门拉开了一道缝。
老宫女就站在那所曾经亮着灯的房前,一个木制的扶梯就立在她的面前。
她要干什么?
喜珠感到很奇怪,她又将门缝拉大一些。
老宫女突然提着宫灯顺着木梯往上爬,她的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木制的篮子。
三、房顶上的秘密
喜珠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间房前,轻轻地爬上了木梯,在快要到房顶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慢慢地将头探了出去。
老宫女正背对着她蹲着,似乎在从篮子里拿东西。
喜珠仔细地看着,当老宫女站起来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老宫女从篮子里取出的东西,是一堆香烛和纸钱。
这些东西不是给死人用的吗?老宫女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带到房顶上?就在喜珠猜想的时候,老宫女却开始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在下面一定过得很不好,才会又在晚上出现,所以我今天来给你们烧些纸钱,希望你们不要再出来闹了。”
喜珠倒吸一口冷气,老宫女说的“你们”和“下面”,似乎是指死人……
老宫女突然将一个黄色的像咒语一样的纸条贴在了某个瓦片上,“今天又新来了一个宫女,我会警告她不让她靠近那块瓦片,请你们安安静静地离开,不要再回来了!”
瓦片?喜珠瞟眼望向贴着咒语的那块瓦片……
天亮的时候,喜珠没有找到老宫女,她的被子整齐地叠在通铺上,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喜珠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却停留在笸箩上。
老宫女绣得是什么?
喜珠缓步走上前,掀起了上面盖着的灰布。
玉绣。
黑色的布上就是这两个字,看起来像是一个名字,是老宫女的名字吗?
喜珠边端祥着黑布边坐在老宫女坐过的凳子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眼角里似乎出现了一堆东西,她赶紧抬头望向通铺下。
花瓶鞋,全部都是花瓶鞋一排排整齐地码放在通铺下的架子上。
喜珠先是愣住,立刻放下黑布快速跑到了通铺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