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舒服服地躺下,心想,空灵女子,你我就要谋面了。
第一晚,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戴上眼镜,我四下瞧个清楚,那杯水没有漾出痕迹,那两盆兰花傍依墙壁,根际上的双心结完好如初。
第二晚,风平浪静。
第三晚。
第四晚,风过无痕?我孱弱的肩膀细细抖动,我的妈啊,莫不是真的是遇到厉鬼了吧!
第五晚,我恨恨地钻进被窝,把老母护身符放进兜袋里,恨恨地想,即使是厉鬼,我也要搬过她的头,瞧个仔细。
有响动了。
茶几上的那杯水微微轻漾,那种碎碎的玻璃碰及玻璃的声响传入我的耳际。
我眯缝着眼睛看了过去,是那个极纤巧,极空灵的女孩,她站在藤椅上,对着那挂老钟,做着她的功课。
她及腰的长飘荡着,飘荡着,似向黑夜借了无数宝石,炫晕着我的眼。
无来由的,我竟一阵心疼儿。
那两盆兰花,似无他人,相对着眼,矜持又淡雅,冷淡又陌生,惟有根系那两枚同心结动展开来,似藤蔓般攀爬过去,无声无息,丝丝缠绕,空灵女孩的腰际,她的颈项。
空灵女孩如释重负一般关上箱门,刚想屈跪爬下藤椅,始发现自己被丝线困缚住,如木乃伊般僵滞,便整个人栽将下来。
她终将慌张起来了,自由的手拼命扯着身上的红线,却徒劳地发现红线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她很紧张,浓发下的眼紧瞟我的床,回天乏术,她有点认命,也有点不休,却由红线,像乌贼子鱼吞噬食物一般,慢慢被吸向兰花旁。
她没有叫嚷,依然很安静,即使我打着台灯,端着茶几上的那杯水站到她的面前。
“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鬼?”我蹲将下来,端详她密发下掩盖的脸。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人,你一定没看见过没有双腿却能走路的人。”她已不再做丝毫挣扎,而是扯着红线把玩起来,密发下的星眸几许动人,恬淡地道:“其实你用下这么多心机,你自己已告将你自己我不是人,是鬼。”
“呵呵,好个机敏善辩的女子,刚才还紧张得要死,现在却不怕了。”
我伸将手过去,她明显一个肩膀抖动,欲想抗拒,但奈何已依墙壁,无处躲闪,而我却也不过是撩起她面前的长发,指间滑落,掖在她的耳后。
“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搭起她的脸庞,一对蟹爪子横行起来。
她果真不动,并且几分故意地抬高她的小脸。
她有种淡淡的好,那种美丽也是淡淡的,让人看得舒服。
第五章:挂钟情缘
她的眉毛细细长长,稀疏却也细致,似两只弯月舒展地挂。
她的眼睛,似水气缭绕下氲,却闪烁着小溪潺潺的清亮。
她的鼻子,有那么一点点突兀,一点点尖利,可能是造物主过于吝啬,少放了点儿肉。
她的嘴唇薄薄的,嘴巴小小的,似点上去的鲜红色果酱。
她的下巴很是尖利,耳朵倒很饱满、圆润。
“呵呵。”我轻笑起来,道:“我看到什么了?是个美女,一个不折不扣美丽的女鬼。你知道吗,今天遇到的我也是个鬼,一个看到美女就打着哆嗦,扑将上去的色鬼。”
我松开手,将她推搡出去,很是凶狠地道:“给我个理由先,你不要告诉我半夜扰我睡觉就是觉得那座老挂钟好玩。”
“你很喜欢那座老挂钟!”女鬼突兀地一句,却无视我的惊讶道:“我也很喜欢那座老挂钟。我想家,想我的爸爸妈妈,想家里的那座老挂钟。”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爸爸妈妈最宠爱,最骄纵的孩子。”女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而我也坐在地上,顺从地听将下去,“无论我多么调皮捣蛋,打破什么家什东西,他们都舍不得大声叱责我,更不用说是打我,骂我。于是,我一发不可收拾,那座老挂钟便也更惨,被我拆拆装装,弄丢了钟摆,插弯了锁匙。但,爸爸总是神奇,他会奇迹般地找回弄丢的钟摆,让弯了的锁匙变直。于是,那座老挂钟便会再一次愉悦地唱起歌儿来。后来,我的生命中发生一件很大很大的事,它让我离开了家,离开了爸爸妈妈,离开家里那座老挂钟。我死了,天各一方的永别,少及双腿,人不人,鬼不鬼的诧异,让人不提防,但你偏偏得接受。那时,唯有这座老挂钟相伴,它让我悲愤的心儿逐日平静。不再怨怼过去,更不奢望将来,只希望温温润润的日子一点一点儿从身边经过,和着悠扬的钟声,感受那一份美好,那一份淡淡的平静。只不过,我仍很想家,想念我的爸爸妈妈,我没有悟透生死离别,没有参透人界生存的真谛。我的悟性是差的,对人间仍有几许留恋。”
我偏转过头去,女鬼斜倚着墙壁,脸庞上无哀无怨,泪水自辟蹊径,长长淌。
指起地上那杯水,我咕噜一声倒向那两盆兰花,便站起来义无返顾地奔上床,厚厚的被子蒙上头。
第二日,那两遍兰花,似无他人,相对着眼,矜持又淡雅,冷淡又陌生,那两枚同心结似昨日,但有笑意盈盈。
几天我都没有回家,更没有去上课,优游流恋于各大商场闹市,沉迷于灯红酒醉的歌厅酒吧。
我有些慌张,心微痛,那个女鬼泪水长长淌的脸庞不时穿梭于我的脑际,飘乎过我的眼帘,她很平静,却很忧伤。
女鬼,那个女鬼。
第六章:赔了女鬼折了钞票
女鬼,女鬼?我猛然揪扯自己的头发,懊丧起来,那个空灵女孩有种淡淡的好,淡淡的美,怎能呼之为女鬼呢!但,我忘记问她名字了!
如果她喜欢我的家,喜欢倾听那座老挂钟的悠扬歌声,我不介意我的家就是她的家,那一室房子。
我像吊死鬼似的抽疯般买来一只单人床,一只软软厚厚的床垫,一套被褥,然后雇人,找车,吭哧吭哧搬进我二室一厅的那一室。
舒平褥子,摊开被子,一切收拾停当。我美不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女孩子都喜欢美的,我应该给她买来一面镜子,梳子更应该买的,她密密长长的头发,于灯光下梳理,那么美,那么的美。
我咕噜一声,吸回我垂涎欲滴的唾液,撒开我的萝卜腿便跑,在化妆品店捧回一大堆女性用品,就连卫生棉也买了好几包,再拐进女性用品店,在那些花花绿绿,式样千变万化的胸衣前,我瘫了。
店员走过来:“先生需要帮助吗?”
我眨着懵懂的眼,寻摸着,空灵女孩穿衣服松松垮垮,而我又是没有经验的处男,叫我如何量体买衣!
“先生”,店员复向前走进一步,热情地问,“请问你是给女朋友买吗?请问她胸围,臂围是多少,她喜欢什么款式的?本店内衣款式多样,我可以给你介绍。”
胸围?臀围?我正眼看去,店员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胸前若隐若现的两个圆球似乎同叶子一般大小。
“先生,你留意过女朋友平时戴多大尺码的胸衣吗?C码,还是D码?”
店员连珠炮的帮助让我眩晕起来,半天得不到回应,她似乎很着急。
“就是,就是—”我双手指着她胸前的球,打着弧度,比量一个馒头大小的圈圈,支支吾吾道:“就是同你这般大小,这般大!”
店员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旁边其他店员哈哈笑开去,很是轻浪。
我力持镇静,眼睛斜溜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眼睛直直在眼前店员身上下了锚。
我很是正统,很是严肃,下达命令道:“把这个店里所有的内衣,统统都帮我捡将出来,我都要了。”
店员搂抱一堆内衣,而我则是几分昂然,雄赳赳气昂昂,迈着四方步走向收银台。
然而付款时,小票上的巨额数字让我完全瘫了。
我哧溜哧溜坐在地上,双条腿直直伸。
我的妈啊,我这次英雄可真是大了去,老子给我一个学期的伙食啊!
“先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哦。”摇着大脑袋,我打着掩护道:“男人就是比不了女人,只逛了这么会儿,买了这么点东西,就累得腿软,浑身不舒服。我休息会儿。”
空灵女孩那一室,我收拾得格外停当,那些内衣也板板正正放在箱包里,搁置一隅角落。
空灵女孩,你无须四处飘荡,此后这便是你的家。
然而几天,我躺在床上蹲坑,无论眼睛睁得多么地圆,瞧个多么仔细,直累得筋疲力尽,耳晕目眩,眼皮直缴械投降,也没瞧见空灵女孩的半个影儿。
完了,我这个这花痴可真海了去,既然自作多情到一个女鬼身上了。
赔了女鬼又折了钞票。真真我亦狂来我亦颠。
第七章:菊花香的爱情
日子又恢复以前,我一如既往地看着毛片借此打发没有女人的日子,一边也死啃着网络荡气回肠的故事,只是偶不然地瞟几眼那座老挂钟。
每天,我都对老挂钟做足功课,让它精力充沛,喝着悠扬的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