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花子又出现了!”
“天啊,救命啊!”
“好可怕啊……”
本来还算安静的教学大楼,顿时乱得跟蜂窝一样,几名同学的裤子还未提上呢,就纷纷从厕所中跑了出来,与此同时,几声女高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兴奋的呐喊与助威声。
寂静阴暗的走廊尽头慢慢响起了脚步声,大家顿时屏息,目光不停的在男厕所与楼梯尽头处交替着,有几个人已经纷纷按下了手机,拨打了女朋友的电话,打算不放过这一惊恐的时刻。
“喂,梨容啊,我见鬼了,你在这里听着啊,一会兴许能听见我和许多人的惨叫。”
“阿梅,我要立遗嘱,你记一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也越来越近,最后,当同学们准备惊恐的大叫时,黑暗中出现了我,穿着一身黑衣的我,阴恻恻地表情,满面的乌云和雨加雪。
同学们如释重负,纷纷进言道:“毕韵,花子又出现了!”
我阴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一步一步朝男厕所走去,围观在一起的同学们纷纷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待我走进男厕所时,身后传来一些同学带着敬佩与崇拜的议论声……
“不愧是毕韵啊,进男厕所都进得这么坦然!”
“唉,我们真是没法子比啊……”
“别挤啊,我都快进去了!”
我不加理会,冷冷地扫了一眼男厕所内,阴气大胜,厕所内静得可怕,我用高跟皮靴狠狠地踹开一扇又一扇的厕所挡门,灯光忽明忽暗,丝丝冷气抚过我的皮肤,入侵我的血管,突然,一只苍白浮肿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那只手冰凉得很,苍白得很,脖子后仿佛有人吹着冷气,比空调更加凉爽。
我冷笑一声,反手一把抓住它的头发,拎摔到男厕所台阶处,用今天刚买的高跟鞋狠狠地踩了下去……
厕所内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几名同学纷纷啧啧摇头叹息,“这也太狠了吧?”
“好过分啊……”
“毕韵轻一点,这样不好。”
“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同学们看着我狰狞的面目,齐声感悟道:“好可怕……”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围着在厕所门口的同学全部都闭上了嘴,眼神中带着支持地望着我。
我一手拖着她的头发走向厕所门口,一脚边踩在她的身上,女鬼发出几声呜咽的哭喊声,“大师饶命啊……”
“偷看男生嘘嘘,你还有没有廉耻啊?”我冷冷地骂道。
花子在我狠毒的手段下,屈服道:“我无耻,我没有廉耻……”
“来中国干嘛?滚回你的日本去!”(注:花子乃日本战争时期,死在厕所内的幽魂。)
花子小声抽泣着,我使劲拽着她那头不算长的头发,我最看不惯这副德行了,欺善怕恶!于是,我怒从心中起,恶冲胆边生,放话道:“我忍你很久了,给我记好了,以后别让再见到你,赶紧给我滚回你的大日本帝国去!否则,我见到一次,打一次!”
我的这一席话,纷纷引来同学们的掌声与喝彩,花子委屈地空中化为一道淡淡的影子,然后消失不见了。
直到我离开男厕所,同学们都没敢说一句话,眼中充满了崇拜与畏惧。
因为,我手里还攥着几缕刚才从花子头上拔下来的黑发。
其实,自从泥人那一战后,许多同学简直拿我当成偶像一样崇拜,每天都有许多的同学都来向我讨符咒,什么心想事成符啊,求爱灵灵符啊,考试第一符啊,我都得无奈地一一解释,如果我有那手段,我还在这儿念什么书啊?直接去泡布什,考哈佛好了。
这些还不止,更有甚者,居然拿我当成神仙一样来拜。
有一天,一个女生站在我面前,神情激动地说,“毕韵大师,请你站好。”边说边让我摆出观世音和耶的POSE,分别让她拜上一个小时,就连香案和香炉都准备得很妥当,听说那天还让人拍照留了念,贴在了校网论坛上,自那以后,我又再一次抬不起头来了。
那天,黄小容问我为什么那次在男厕所那么狠毒的对待花子的幽灵时,我才缓缓诉说起那个让我气结的下午……
罪恶的根源就在于,那天下午我跟一个中文语言文学系的男生吵架,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人就觉得特别的讨厌,这个人不光讨厌,嘴皮子更讨厌。
结果我没骂过人家,气呼呼地回到学校上晚自习,正愁没地方泄气呢,正好碰上了花子,于是,我华丽丽地怒了,将怒气爆发的小宇宙发在了夜宿在男厕所中,专门偷看人家嘘嘘的花子幽灵身上。
后来,黄小容经过打听才告诉我,原来,那个与我对骂的无耻的家伙是中文文学系专门唱快板的,据说是号称快板第一人。
且那个无耻的家伙还有一个更无耻的名字——吴词。
我毫不客气地称呼他为WC。
正好赶上周末,我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一进门就看见老娘在穿衣镜面前试衣服,你说试就试呗,还专挑黑衣服试,老娘一见我,便冲我挤眉弄眼,眉目传情,吓得我一哆嗦。
“怎么样?够不够美丽?够不够高贵?够不够大气?够不够迷人啊?”
我的嘴角抽动一下,赶忙说道:“您是风韵犹存……我绝对不会说您是半老徐娘,绝对不会说您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
老娘一听两道修饰得姣好的眉毛立刻错乱万分,“臭丫头,你以为你老娘出去勾引小伙啊?你老娘我是加你吴阿姨举办的葬礼!”
我一听大惊,那头跟骡子一样壮实的吴阿姨居然死……死了?
老娘叹息一声,“韵韵啊,一会跟我一起去!”
“不!”参加葬礼一定没好事,一定会看见那种东西,说不定还会缠着我让我给它超度,我才没那么傻,绝对不干。
“你爸值夜班,咱家没买米了,所以,晚上没饭!”老娘摆弄着精致的衣领,淡淡地说道。
“不是还有几袋挂面吗?”我不死心地问道。
“你奶奶已经把最后三袋挂面全部吃完了,现在还嚷嚷着饿呢!”老娘咯咯一笑,诡异非常,瞥了我一眼,“咋?你想留下来陪她?”
我咽了一口口水,干笑着摇头,“算……算了吧……”要知道,奶奶对食物的执着可是不下于我啊!如果我在家,那么刚领的零花钱一定是给奶奶拿去叫外卖了。
“那为啥不买大米啊?”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到。
“哦,你爸没回家,没人给咱家抗大米啊!”老娘淡淡地说道,“韵韵,赶紧在大学找个壮实的老公回来,你爸这身板不行了,咱家还等着人给抗大米呐!”
老娘啊,敢情你认为老公就是专门抗大米地的?
我顿时语塞,换回了那套我跟WC吵架那天穿的黑色套装,只是把高跟皮靴换成了平跟黑皮靴,这样也方便,灵活。
我出门一看,老娘还没换好,于是去了奶奶的房间,奶奶房间开了电视,电视里还唱着周杰伦的《爷爷泡的茶》,正唱到,爷爷泡的茶……有一种味道叫做家……
我往里一看,只见奶奶正和一老头……泡茶品茗。
那老头我认识,正是奶奶从小学到大学的初恋情人,俩人互相称呼对方为妹,哥。
“妹啊,你老伴呢?”爷爷问道。
“哦,早跑了。”奶奶回答道。
“哦……”爷爷说道。
“哥啊,那你老伴呢?”奶奶问道。
“挺好地,在家呆着呐。”爷爷回答到。
“啥时候跑啊?”奶奶问道。
“跑了给你打电话。”爷爷回答道。
我不得不打扰奶奶精心培养起来的好气氛,打招呼道:“爷爷来了啊?哦,奶奶啊,我和半老徐娘出去参加个葬礼,晚上才回来。”
奶奶大度地摆摆手,“赶紧走吧!”
爷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倒上一杯茶,边轻抿了一口,一边眯着眼享受地听着《爷爷泡的茶》。
我正要出门,听到奶奶喊道,“韵韵啊,回来时给奶奶带二斤年糕,要东街老王家的,别忘了多放些糖,我和你爷爷都等着呐……”
我抹了把汗,隐约听见屋子里又传来对话声,什么老伴啥时候跑的问题。
跟着老娘出门后是在五点多的时候,我怕晚上小店关门,所以事先买了些年糕放在了小背包里,里面还有符纸和驱魔香等一些防鬼工具,毕竟我不是光去吃饭的。
当我到了吴阿姨家以后,立刻换上一副凄凄惨惨的表情,表示对死者的哀悼,老娘对着灵位低头默哀,而我则是四处在吴阿姨家逛了逛,很不巧的是正面撞上一个人。
我刚站起来,对那人怒目而视,结果看到对方的脸,我立刻惊恐万分,刺耳的尖叫回响在周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