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不听使唤的走了进去,踏在铺满玫瑰的地板上,感觉很松软,淡淡的玫瑰花香慢慢的渗入血液,全身开始感觉一阵莫名的酥软,渐渐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花香有毒?”我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种可怕的想法,我拖着渐渐失去知觉的身躯想逃离这诡异的房间,走到门口时,却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扬起一阵花瓣。我忍痛从屋子里爬出来,冰冷的空气又一次充满了我的肺,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身上的麻痹感也渐渐消失了。等我再回头看304室时,防盗门已经合上。我惊恐的站起身,试着去推门,门却纹丝不动,显然已经被锁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不禁小声的咒骂。
裤兜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我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接听。
“柯子辰吗?你在哪里?”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听声音也就二十多岁。
“你是?”
“我是方蕊。”
我心里一惊,方警官?怎么是她?
“我现在人在医院,就在你妹妹病房里。你怎么在这里不陪着她?”她的声音有些气愤。
“我在五号公寓里。”
对方沉默了一下,“有进展吗?”
“有。对了,方警官。你能帮忙查一个人吗?”
“查人?是和瘟疫有关吗?”
“也许就是瘟疫的源头也说不定啊。”我压抑着内心的欲望。
“那你知道名字吗?”
“戴叶。戴帽子的戴,树叶的叶。”
“好,我知道了。你先来医院,这个人我尽快去查。”
“好的,谢谢你。”
我挂断电话,匆忙的赶向医院。
手表的指针指向十点十三分时,我走进医院的大厅。走廊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人,空气中弥漫着一个特殊的味道。我走进雨兰的病房,其他病人都睡了。方警官不在这里。雨兰双眼盯着天花板,看到我走进来,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冲我勉强一笑。
“怎么还不睡?方警官呢?走了吗?”
雨兰虚弱的眨眨眼睛。
“雨兰想喝水,这里没有,我只好出去买。”方警官在我身后说。我回头看着她,她没穿警服,而是一身便装。
“谢谢你。”
“没事,我也是偶然在这里看到她,发现你没在你妹妹身边陪着。”她把水递给雨兰,“我听医生说她得的不是抑郁症,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摇摇头,“那个女孩查到了吗?”
“嗯,”方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戴叶,本地人,三年前在你们小区的家里自杀身亡,家属有父母和一个妹妹,她自杀之后,她父母就搬家了。从当时的记录来看,她自杀的原因是抑郁症,只是家里人没有发觉患了这种病症。”
“有什么和火有关的事吗?”我问道。
“火灾……”雨兰小声说。
女警官看看她,“对,是火灾。四年前的二月,除夕晚上,戴叶家里失火,戴叶为了救困在火中的妹妹,冲进火里,造成左脸烧伤并且毁容,之后患上了抑郁症。”
我沉默了一下,“她唱歌怎么样?”
“没有这方面的信息。难道你觉得这个已经死了三年多的女孩就是瘟疫的源头吗?”方蕊收起本子问我。
“应该是,怎么?你觉得她不是?”
“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已经死了……”方蕊的语气不怎么坚定。
“那你觉得哪个活人能办到这种事?”
方蕊不再争论,只是摇摇头。
“那雨兰呢?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没有得抑郁症?而是持续高烧?”
“我不知道。”我握住雨兰的手,她的手很烫。
“哥……”雨兰小声呻吟。
“什么?”我凑近她的嘴边,努力听清她在说什么。
“子夜……顶端……”她无力的说着,“the Point…… of ……No…… Return。”
我眉毛一跳,几个词语跃进我的脑海。子夜,顶端,Point of No Return,不归路。雨兰缓缓伸出手,指指窗外,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座大厦的顶端有一点在闪着红光。
一丝笑意浮上我的嘴角,我回头看着她虚弱的眼神,点点头。
“你妹妹说什么?”女警官问道。
“结束这场灾难的方法。”我轻轻的说,“方警官,这两天我妹妹能拜托你吗?”
“可以,我正好案子办完了,在休假。可是你要做什么?”
“结束这场瘟疫。”我缓缓的说道。
“你有把握吗?”
“我说不好,这也只是最后一搏了。”我看看方警官担忧的目光,又看看雨兰憔悴的脸庞。
“我会尽全力的。”我像是发誓一样说道,“毕竟,对方可是一位死亡天使啊。”
7.对峙
十二月三十一日,公历2007年的最后一天,也许,也是雨兰生命的最后一天。
时间是夜里十点半,我站在五号公寓楼下,抬头仰望着楼顶。冬天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但我总觉得花香中渗透着一丝血的味道。我关掉手机,迈出坚定地一步,踏进这座了无生机的大楼。
脚步声淹没在寂静的空气中,我伸手按动电梯按钮,却半天没有反映,那熟悉的机械声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回荡在脑海中的飘渺的歌声。我吐出一口气,转身从楼梯向上爬。当我到达大楼的第二层时,脑海中的歌声骤然增大了。那悠扬的女性嗓音,唱着一个个令人沉醉的字眼。
“You have come here, in pursuit of your deepest urge。”
我的脚步声变得沉重了许多,我感到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增强,让我呼吸困难,如同是在攀爬耸立入云中的高山。第七层,第八层,第九层。
“in pursuit of that wish, which till now has been silent, silent ...”
我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发麻,脑海中的歌声却越来越大。第十二层,第十三层,第十四层。
“I have brought you, that our passions may fuse and merge ,in your mind you`ve already succumbed to me, dropped all defenses, completely succumbed to me”
看来这歌声所带来的痛苦确实很大,就算不得抑郁症,也会让人精神崩溃。我的心脏在胸腔里发疯似的跳动,想要逃出身体这个牢笼。第十七层,第十八层,第十九层。
“now you are here with me: no second thoughts, you`ve decided, decided ...”
我知道我就要到了,第二十二层!第二十三层!楼顶!
楼顶的门被猛然拉开的一瞬间,歌声停止了。我气喘吁吁的站在楼顶的入口,发觉这里的空气更加寒冷,头顶的天空几乎触手可及,那里乌云密布,并且开始飘雪。寒风从我的身边吹过,吹乱我的头发,也吹动着我前方不远处那位女子的裙摆,白色的裙摆在风中画着波浪形的轨迹,乌黑的长发在风中伴着雪花飘舞。她整个人在黑色夜幕的映衬下,娇婉可人。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纤长的身影,轻声叫出她的名字:
“戴叶。”
女子转过身子,面向我。她脸上带着一个白色面具,遮住了左脸,而右脸白皙光洁,一双黑色的眼睛闪动着光芒,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欣喜。她的面具并未遮住她的双唇,所以我看到她的嘴角轻轻弯起,她笑了。
“看来你终于如同预言一样来了。”她朱唇轻启,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
“预言?什么预言?”我神经绷得紧紧的。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很可能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对我做出危险的动作,我提醒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但此时我对她所说的预言产生了兴趣,难道这件事她早就已经完全明了,甚至包括事情的结局?
“你好像对我所说的预言很感兴趣。”戴叶的笑意更浓了。
“不,我对你的兴趣最大。你最近倒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中现露出我的紧张,但我的双手在不住的发抖。
“是我唱歌打扰你们休息了吗?那还真是抱歉啊。”戴叶的语气中流露着一种让我厌恶的虚假。
“你看上去并不感到抱歉。”
戴叶收起了笑容,她在我面前轻盈的迈着步伐,哼唱着一段熟悉的旋律。她绕到我的背后,我想回过身去看她,却发现身体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去过我家里,304室。对吧?你找到了什么?”她语气轻快的说,如同是在和我聊天。
“玫瑰,满屋的黑缎带玫瑰,和掺了毒的花香。”
戴叶在我身后笑了,笑声刺痛着我的耳膜。
“知道玫瑰的花语吗?红玫瑰?”
“不清楚,我只喜欢白玫瑰。”我敷衍的回答,不清楚这个女子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