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戴叶嘶叫道。
“骑士”哼了一声。
“有用吗?你已经做了。现在你最好回去,不然……”“骑士”不再看她,专心勾画着眼前的轨迹。他只说到一半,身体就被戴叶撞到一边,跌进浓雾里。
“你是在找死吗!”
“骑士”愤怒的咆哮着。我还没有看清楚什么,戴叶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撞在一旁的什么东西上。“骑士”沉重的脚步声延续到戴叶那里,一阵杂乱的声音在浓雾的深处回荡,伴着一声惨叫,一条女子的断臂从雾中飞出,摔在我的脚边,飞溅出的血液点缀在雨兰身边的雪地上,抽动的手中紧攥着那枝黑缎带玫瑰。
“再见了,女人。”“骑士”的声音中流露着嘲笑的意味,但他胜利的笑容应该没笑多久,因为他紧接着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我身边的浓雾开始猛烈的颤抖,向着“骑士”和戴叶的方向涌去,我逐渐能看清那里的状况,“骑士”一只手抓着楼顶的边缘围栏,身体掉在空中。是戴叶将他拉出围栏的。“骑士”抓着围栏的手慢慢的滑脱,他向楼顶扫了一眼,对上我的目光。
“我还会再回来的。”
他露出冰冷的笑容,松开抓着围栏的手。
浓雾随着他一起从楼顶坠下。我笨拙的爬到围栏那里向下看,却没有看到一丝“骑士”或是戴叶的踪迹。他们就这样消失了——像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除了那条断臂。
我慢慢的回过身,看着那条断臂开始像冰一样在遍地的雪花中融化,溅出的血迹如同潮汐般在雪地中褪去,而手中的那只黑缎带玫瑰,在飘舞的雪花中化为灰尘。
我靠着围栏,颤抖的仰望天空。觉得一切到此,应该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远处,整点的钟声敲响了。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漫天飞雪中,久久不能散去。
9.新的开始
元旦已经过去三天了,天空中依旧飘舞着雪花,没有一丝要停下的迹象。我透过窗户看着积雪的花园和小路,目光涣散着。
“雪没停吧?”
雨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没有,还在下。”我淡淡的回答。
“那就好。”她轻声说。
我转过身,坐在病床前。医院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特殊的味道。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地板,我满眼是这种单调的颜色,它渗进我的脑海中,涂抹出一片炫目的空白。
“没去看方警官吗?”雨兰闭着眼睛问。
“她的同事在那里。”
雨兰睁开眼睛,清澈的光芒在瞳孔中闪烁。
“她还好吧。”
“还好,只是神经受到一些轻微损伤,不碍事的。”
我轻描淡写的说。神经受损,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场瘟疫,结束了吧。”雨兰目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问到。
“是啊,结束了。”
雨兰又闭上双眼,轻轻的长呼出一口气。
几个小时后,我在走廊上遇见了方警官,她在同事的搀扶下缓慢的移动着步子。她看到我后,冲我轻轻一笑。
“你妹妹好了吗?”
“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只是长时间高烧而已,不是太严重。您呢?”
“我没事,只是行动不大方便,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学走路的时代。”
我勉强笑笑。
方蕊回头对同事说了句什么,女警官看看她,点点头,把她扶到椅子上,转身离开。
“愿意聊聊吗?”方蕊指指一旁的座位。
我点点头坐下。
“有些事可能你不愿提,但我还是想问一下。”她的语气很轻柔。
“我只是怕我解释不清,并不是不想说。关于那天在那里发生的一切,我依旧理不出头绪。我能认定的是,这场瘟疫已经结束了,那个女人,戴叶,很有可能死了,第二次。至于那个戴面具的,自称‘骑士’的男人,我无法下一个合理的结论。他是整个事件的源起,他身上有太多没有解释清楚的谜团。我不知道现在该相信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身边的人。”
我沉默了一阵。
“方警官,你能相信你所看到的这一切吗?”
“人们常说眼见为实,如今我看到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也只有相信我的眼睛。”
“他说他会再回来的。”
“是啊,他还会再回来,到时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发生。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
我看着她的双眼,清澈的像是山中的溪流。
“是啊,新的开始。”我缓缓的说。
方蕊慢慢的起身,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远,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盯着地板发呆。
公历2008年一月七号,雨兰出院,回到了沉寂了许久的家中。我欣慰的看到小区门口的布告栏上没有了讣告的踪影。疲惫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我们,默默的走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雨兰的房间里很快传出匀称的呼吸声,我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片空白。
新的开始,这句话在我心头萦绕了很久。也许方蕊警官说的对,结束的就不再去想了,明天终究是要来的,到那时今天就已然成为历史。
“我会再回来的。”
“骑士”的声音在我身体的深处徘徊。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象一枝系着黑缎带的玫瑰。
玫瑰的血红色花瓣娇艳欲滴。
一股浓雾袭来,玫瑰在我脑海中凋零。飘落的花瓣化作灰尘。
一个空灵的女声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it‘s over now, the music of the night.”